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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日 其四

第一日 其四

光的家在东城,有别于西城的繁华热闹,东城呈现出的破落的面貌。

因为五年前给约瑟带来灾难的索菲娜正是东城人,于是那偏见的国王不仅禁止了魔女入境,还一度禁止东城人离开东城。

甚至为了区分东城人与其他人,他还下令每一个东城人都要在左手手背绣下一个刺青。

国王的做法使得东城人受尽全国人民的侮辱,可以说,东城人被这偏见的国王害得不浅。

而光同样是个东城人,从东城人的地位就可以看出他付出了比别人多出多少倍的努力了。

光驱赶着马儿经过一座桥,经过了这座桥,就是东城的范围了,道路两边是和西城无异的房屋,但是却多了几分杂乱和破旧。

过了桥没多久,光就经过了当年烧死索菲娜的那个祭坛。

他在祭坛前停了下来,然后坐在马上盯着那个十字架看了一会儿,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,像是要发泄什么,然后就驱马离开了。

没过一会儿,他就来到了一个院子外,从外面看进去,院子算是挺大的,三栋房子和一面墙围住了它。

光下了马,然后把缰绳拴好,慢慢地走了进去。

院子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「孤儿院」。

是的,光是一个孤儿,在八岁那年被院长捡回来的。

他已经离开这里两年了,当他再次踏入这个熟悉的院子的时候,觉得鼻子酸酸的。

他用着归家的游子的眼神审视着这院子的一切。

大门旁边的古柏,八岁的他曾经爬上去然后摔了下来,后来抱着院长哭了一个下午。

角落那个石井下,有着他的一把木剑,在木剑掉下去以后,九岁的他抱着院长哭了好久好久,直到院长重新做了一把给他,他才笑了出来。

想着想着,光笑了起来,自己以前好像一直在哭呢——直到十三岁那年,他才变得坚强了一点……

不管怎样,这些都是充满了他回忆的事物,都是值得留念的,只不过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两年,光明显地感到这里多了几分陌生感。

左边的二层的房子就是他离开前一直住的地方了,他打开门走了进去,沿着楼梯走到了二楼,站到了一个房间前。

他看着房门,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推开了门——这里是他的房间。

但是光在推开门后看到的却是有别于他的记忆的景象——房间是很明显的女孩子的风格,根本不是他住的房间。

而且让他脸红心跳的是,他的眼前还有一个女孩子在换衣服。

时间好像凝固了,光和那个女孩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没过多久,伴随着巴掌声和「砰——」的关门声,一阵尖叫响彻云霄。

……

光捂着被打的左脸颊,站在门口盯着房门发愣。

自己怎么会走错走进了女孩子的房间呢?可是,这个房间明明一直就是自己的房间啊。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回来,记忆出了问题?

「嗯……一二三……没错啊,这里明明就是我的房间啊,怎么里面会有别人呢?」

光想到了一个可能:会不会是他太久没来了,院长先把这个房间让给别的孩子住了?

可是刚才那个女孩子光自己也不认识,难道是新住进来的?

光揉了揉依然痛着的左脸。

那个女孩子下手可真狠,自己的脸到现在还痛着——自己今天的运气也太差了吧?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主人,好不容易逃离了她的魔爪,又被女孩子打了一巴掌。

「唉……在这里站着也没什么用,还是先去找院长问一问吧。」

光叹了一口气,走下楼并走出了这个房子,进入了另外一个房子。

他站在一个房间外,再次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敲了敲门。

这次可别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了。

好在这次终于正常了,房间里传来了院长那慈祥的声音:

「进来吧,门没锁。」

听到这声音,光做出了一个在胸前握拳的姿势,庆幸着久违的正常的展开。

光赶紧推开了门,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位如父亲般、让自己拥有了家和家人的重要的人了。

推开门后,光首先看到的就是院长那慈祥的笑容,这个笑容自从光见到他的那一天起到现在,一直都没有变过。

两年未见,院长的头发似乎又灰白了些许。

院长坐在椅子上看着书,身前有一张桌子。。

看着院长,光又觉得泪水似乎在眼里打转。

他走到他的面前,用变了调的声音说:

「院长,我回来了。」

然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院长,等待着他的回应。

「少年,请问你有什么事吗?看你的装束,应该不是本地人吧?」

听到这句话,光愣住了。

院长是什么意思?为什么要这么客气地和自己说话?

「院长……我……我是光啊!我在历练了两年后回来了!」

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?我完全不知道我的孤儿院里面有一个人是你。」

听到他这句话,光再也忍不住了。

他双手一拍桌子,发出了「咚」的一声。他就这么双手撑着桌子,直直地盯着院长。

「不可能啊院长您想想我就是被您带过来啊!您回想一下,您是在贫民窟里面把我捡回来的啊!光的名字还是您给我取的,您还记得吗?我的木剑掉进了井里,还是您给我重新做了一把。在我睡不着的时候,是您坐在床的旁边给我讲故事。在我成为准冒险者的时候,您还让我两年后一定要回来呢!这一切的一切,我都没有忘记!为什么您会忘记了呢?!」

光一连对着院长说出了这么一大段话,用乞求似的目光看着院长,就好像在说:「您快点想起来吧。」

但是即使是这样子,院长也依旧没有想起什么,院长摇摇头,用遗憾的语气断绝了光的希望。

「抱歉呢,年轻人,我十年前的往事都能说出来,但是我确确实实没有你在这里生活过的记忆呢……」

听了院长这句话,光双眼迷离,盯着空气笑着。

「哈哈……哈哈哈……居然没有我的名字……」

而后,他好像想起了什么,于是带着最后一丝希望,开口询问:

「院长……二楼第二间房子,在两年前是谁住的?」

院长摇了摇头:

「那里从三年前开始,就一直是一个女孩子在住了。」

光的眼逐渐失去高光,脑子一片混乱,只有几个问题在他脑中回荡着。

今天是怎么了?

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?

为什么大家都忘记自己了?

自己应该怎么办?

他毫无头绪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甚至连院长的声音都没有听到。

院长的眼神明显就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,它是不会说谎的。

也就是说,他,光,是不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中的。

一阵恐惧涌上心头,他大叫一声,猛地跑出了房间,跑出了孤儿院,把栓住马的绳子松开,跨上马,狠狠地甩了甩缰绳,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。

光就这么坐在马上,狼狈地离开了他的家。

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。

他终于明白一开始感到的那种陌生感是因何而来了。

他就这么任凭马在广阔的大路上飞奔着,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后,他才缓过神来,回到了西城。

等到回到了西城,已经是夜晚了。

在这似乎要将人吞没的黑暗中,他丝毫感受不到什么温暖。

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:自己该何去何从?

今晚只能先在这边找个旅馆住下了,等到明天再返回孤儿院吧。

一阵风吹过,吹起了地上的几片落叶,光觉得有些冷,于是把双手插入口袋。

「对了……差点把这个给忘了。」

他现在还是准冒险者,只有登记成为了冒险者,才可以去接下更高的任务。

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,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。

他决定去登记完再去找旅馆。

于是,他驱赶马儿来到了一个高大的建筑前,下了马,走了进去。

这栋建筑就是约瑟的冒险者公会,只要在这里完成登记并历练两年,就可以成为一名由冒险者公会认证的冒险者。

成为冒险者后,就可以接下更高一级的任务,比如讨伐巨龙之类的。

光穿过被魔法矿石照亮的大厅,听到有人在谈论着什么幽灵,但是一般这种情报都是胡编乱造的假消息,所以光也就没有去多注意什么。

除了酒馆外,冒险者公会也是一个交流消息的好地方,这里的消息只要听起来不是太过于离谱的,可信度会比在酒馆中打听到的要高很多,所以也有很多人喜欢到冒险者公会来和别人交换信息。

光径直走过大厅。

「伸出你的左手。」

一个别着只有一颗星星的徽章的魔法师让光伸出左手,有别于魔女和魔法师,识别冒险者可以直接从他们的手上的印记中识别出来。

光伸出了他那绑着绷带的左手。

在他的左手上,还有一个印记,那就是冒险者的印记,通过识别魔法,那个魔法师就可以感知出他的信息。

可是,当那个魔法师使用感知魔法后,却并没有和光的印记产生共鸣。

换而言之,光并不是公会承认的冒险者。

那个魔法师皱了皱眉,说:

「无法识别,你并不是公会承认的冒险者。」

这是光第一次遇到这样子的情况,他双手直接拍在了桌子上,身体前倾,然后有些迷茫地说着:

「有什么原因会导致这种情况吗?」

「不知道。」

一时,光也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么,他看那个魔法师似乎也是无计可施的样子,于是就准备离开。

光握紧了左手,转身走向大门。

他眼神迷离地走过大厅,这时一个猴子一样的小子凑了上来。

「大哥,我这儿有点有趣的情报,您要不要听听?」

光认出他是刚才在和别人谈论幽灵的那个人,但是光对此毫无兴趣,于是他一边走,一边摆摆手,想要拒绝他,但是猴子男还是跟了上来。

「您真的没有兴趣吗?是个绝密大情报呀!弄得好的话可以获得绝世珍宝的呢!」

「不用了,没兴趣。」

光不再理会他,径直走出了大门,并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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